2014年8月26日 星期二

烽火台

       〈烽火〉:「登高望烽火,誰謂塞塵飛。王城富且樂,曷不事光輝。勿言日已暮,相見恐行稀。願君熟念此,秉燭夜中歸。我歌寧自感,乃獨淚沾衣。」(韓愈)這次山西行在雁門關附近司機師傅忙不迭指著烽火台讓我拍照,
車窗前消逝仍是萬古長河的陌生。
       烽火台是歷史的裝置藝術,沿著700公厘等雨線,北方遊牧民族騎射動能激起政治藝術家擺設;無論離多遠,不管建多高,隨時都等著將裝置藝術派上用場。冷兵器時代遠走去,現今這些土堆、築牆就孤立山嶺,我以旅者角度用鏡頭為她留下風姿;應該明代、清朝,就算唐宋、元明也好,窗外就是藍天,關外少量降水洗刷仍屬潔淨,她就煞有歷史觀地座臨巒間,現代高速路山下開過,舉頭仰望,也許僅記得書本的故事舖演。舖演了不少人世間劇情:也許對女子乃至美人較有興趣,我們首先聯想到褒姒,但是莫怪禍水,任誰離鄉背井總會想家而愁眉糾結;幽王當然要解眉,這發想首先是褒美媚視力特好才能望盡二十多座烽火台,否則不是跑馬平川而已,據上附圖那是要登高爬下的,因為高處點狼煙才能裊裊傳遞敵情。
        接著還離不了鄉愁,征夫守邊牆,一無3C商品可以排遣時日,分分都是閒暇,不免日子難熬想起家人妻小。〈從軍行〉:「烽火城西百尺樓,黃昏獨坐海風秋。更吹羌笛關山月,無那金閨萬里愁。」(王昌齡)所有邊塞詩必依靠時空背景,烽火台常是邊塞劇情的台口。其實都不如李頎詩〈古從軍行〉:「白日登山望烽火,黃昏飲馬傍交河。行人刁鬥風沙暗,公主琵琶幽怨多。野營萬里無城郭,雨雪紛紛連大漠。胡雁哀鳴夜夜飛,胡兒眼淚雙雙落。聞道玉門猶被遮,應將性命逐輕車。年年戰骨埋荒外,空見蒲萄入漢家。」來得刻畫入裡。蒲萄自關外入貢宮廷,以多少將士身骨換來;但是「羌笛怨楊柳」,「春風不度玉門關」,塞外征夫生活孤寂苦況,宮掖夜夜笙歌華舞、醇酒甘食有稜線切開兩造,征屬也得「室中更無人, 惟有乳下孫,有孫母未去, 出入無完裙。老嫗力雖衰, 請從吏夜歸,急應河陽役, 猶得備晨炊。」(杜甫石壕吏〉)征人一去傍烽火,也許白頭歸來,更可能犧牲成「無定河邊骨」;守邊與家中兩相無盡的思念,無那金閨萬里愁」,烽火因材棘太濕燃不起,吹角聲哀,烽火台依然兀自來至雁門關口。歷史毫無選項,平頭常民可能應征點卯;烽火台最好是野心家掀起戰亂的墓誌銘、悔愧石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