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月6日 星期二

清光灑遍輝映離藥苦,水緞翻飛舞揚遇如來

        穿過隧道,101大樓鎮在那裡;遊覽車不供應旅遊,載客去赴一場永別,行囊中都攜有擦拭物事,心腸給悲傷揪得纏緊。101在跨年夜光燦豔照,現在它出現在忽來縹渺的霧霾裡。尖頂刺向天際,也像似在我們心肺中戳了根細針;挑不開呵,掉落不下。
        出來太陽,在101大樓右方吧,陰影壓著二殯,遊覽車北上行程到此為止;他的人生在這裡也將揮別,這一車乘客從家鄉趕來為的就是人生兄弟的最後作場,親情藕斷絲連就此斬截。心內那根針刺其實淒痛了兩年,自他罹病消瘦起已刺在每個人心中挑不起來;這樣活跳的他竟然得了這種惡疾,「斯人也而有斯疾也」,最恨孔子此念。兩年來曾奔波台北探病,卻是一次次的越不忍;藥劑苦甚,自北回程夜闇中的心也難回味。後來,他已不堪回家鄉長途的體力,歷次我只能鼓勵他養好身子有體力回彰跟大夥兒唱歌;可是眼力跟不上字幕,拿不起麥克風了,走近了啊沒有歌聲的人生,我們怎麼預想都不會覺得他有唱不了的歌。
        他組團旅行大陸、國外每年都有好幾回,可我總是上課沒有搭過一趟,正想退休後時間任便得很,隨他品質響出口碑的團出遊;然而參加不上,我離開學校不再上課後,他已不組團,沒有旅程而遭病魔傷身。紮實人生走入時空之旅,現在他兀自登程,,二殯做為他一往無回的空港,餞送且依仗一炷清香;式場上的遺像會是他永恆的護照相片,行李箱填滿世間的淚水。
        現在入夜了,呼!今天十五,天空有圓月。棺柩中裝填陪物只留他臉龐,過多的類固醇讓臉型如滿月。團圞幾小時後可能虧缺,可是這樣臉龐最後一晤永遠是十五的天文。前為表哥,再四十幾年的郎舅之親,對他掬把最後眼淚;今夜在北海有漫天星辰伴他,都是人間兄弟淚滴灑向他。

偶然的歌

       公視上張琪唱著〈杯酒高歌〉,六十多歲的她嗓音依然清亮,不似《群星會》時代秦蜜、憶如、閻荷婷者流多嗓倒無聲,唱來實在為他們心中驚惶歲月老去,不必再如此拋頭露面;像張明麗、婉曲、夏心等深知潛藏保留舊日聽歌者的完好記憶。
    〈杯酒高歌〉實為英文歌曲翻唱,1904年緬因州立大學學生E. A. Fenstad 根據德國進行曲"Opie" 改編,後由Rudy Vallee 和他領導組成的樂隊 "Connecticut Yankees" 在1930年完成演奏和演唱的錄音工作,歌曲正式命名為:"Stein Song"。也成為緬因州立大學校歌。張琪在四十多年前灌錄唱片,今晚樂隊仍然襲舊,以小號起音,頗能振人脾神。
      曾記那年三姊買回來家中第一張國語唱片,麗歌發行,即是《張琪之歌》,但不是〈杯酒高歌〉這一張,主打翻譯拉丁歌曲〈關達拉美拉〉、〈我還是永遠愛著你〉、還有跟〈杯酒高歌〉同樣情調的〈凱旋歌〉,每天下班回來必聽,周日早上聽完侯世宏(侯佩岑生父)的《蓬萊仙島》廣播後,又一再旋最大聲放唱片;老爸剛買了這電唱機,得派上用場,所以皺著眉頭也無可如何。當時有些人認為三姊經常唱著歌,又青春活潑,應該去參加歌唱比賽;不久戀上三姐夫,嫁出離家,歌星夢也就沒個影。那個有些追慕模仿張琪的三姊,今日陷入極大哀痛中,三姐夫離世了,不曉得她還記得起來〈我還是永遠愛著你〉怎麼唱嗎?